编者按:受COVID-19疫情影响,2020年第111届美国癌症研究协会年会(AACR2020)改为线上会议,并分为4月27~28日和6月22~24日两个场次举行。此次大会发表的多项临床研究为乳腺癌治疗带来了更多思考。本文中,复旦大学附属肿瘤医院余科达教授介绍和点评的两项研究,可为晚期乳腺癌PARP抑制剂靶向治疗及内分泌治疗的精准选择带来更多思考。
CT-072:探讨Talazoparib治疗gBRCA1/2m/HER2-晚期乳腺癌的随机Ⅲ期试验(EMBRACA)中肿瘤组织BRCA突变的杂合性和gLOH对患者生存的影响
研究简介:EMBRACA研究是一项开放标签、全球多中心的Ⅲ期随机试验,旨在对比PARP抑制剂Talazoparib(TALA)和临床医生选择的化疗治疗携带胚系BRCA1/2突变的局部晚期或转移性乳腺癌的疗效和安全性。既往已经报道达到主要终点,TALA可显著改善患者PFS(HR 0.54,95% CI 0.41-0.71,P<0.001)。此次AACR大会报告了次要终点OS为阴性结果,TALA组和化疗组中位OS分别为44.9个月和36.8个月(95% CI 0.67-1.07,P=0.17)。
进一步对308(71%)例患者的基线肿瘤组织(原发或转移部位)进行测序,以探索胚系和体系BRCA突变的杂合性对患者PFS的影响。结果显示,83%(195/236)的患者存在BRCA-LOH(BRCA-杂合性丢失)状态,但有BRCA-LOH(n=122)和无BRCA-LOH(n=27)状态患者的PFS并无显著差异(HR1.152,95% 0.680-1.951,P=0.597)。其结果表明在PARP抑制剂治疗中,BRCA突变的杂合性和gLOH并不影响患者生存。
总结思考:当前,对乳腺癌BRCA1/2突变的界定,一般是指胚系突变(血液或正常组织),而非指体系突变(检测肿瘤组织)。以研究的角度,如果对肿瘤组织与血液里都去检测,发现两者的BRCA1/2突变不一致,或者BRCA突变程度不均衡,这些结果会影响PARP抑制剂疗效吗?该项研究结果表示,BRCA突变gLOH状态与TALA获益没有明确关系。可能存在以下原因。
第一,研究的样本量较小,统计学意义不大。第二,这是否为最好的组合方式,目前我们还不清楚。因此,我们还需进一步开展相关研究,进一步分析BRCA1/2不同的状态对不同PARP抑制剂治疗的影响。
该研究虽然为阴性结果,但该研究方向较为明确,目前临床研究多侧重于胚系突变带来影响,但不管胚系还是体系的BRCA1/2的突变对于卵巢癌患者来说都是有价值的,PARP抑制剂都有相应的疗效。而在乳腺癌研究中,更多关注的还是gBRCA1/2突变,期待后续研究体系突变的探索过程中会看到阳性结果的出现。
虽然摘要CT-072研究存在一定的不足,但是笔者认为这项研究会进一步指引未来研究方向,该研究用更多的维度去探索未来如何去理解BRCA1/2突变模式。未来把基因的胚系突变、体细胞突变、DNA的甲基化等都考虑进去,才有可能真正代表整体细胞的功能学,从而反映肿瘤功能。从肿瘤功能学角度再探讨某种药物的作用,这样的研究才会更加深入。
CT-074:早期乳腺癌患者初诊时存在ESR1突变,其内分泌治疗和预后更差
研究简介:既往接受过内分泌治疗的转移性乳腺癌患者中存在12%~55%的ESR1突变率,但ESR1突变对原发性乳腺癌治疗反应的影响尚不清楚。一项来自瑞士的研究分析了3217例真实世界中早期乳腺癌患者初诊组织中的ESR1突变情况。结果发现在30例(0.9%)的ESR1耐药突变,其中29例(1.1%)为ER阳性。在ER阳性的疾病中,ESR1突变的存在与无复发生存(P=0.011)和总生存(P=0.019)显著相关(分别为p=0.011和p=0.019),且ESR1突变可预测患者有更差的RFS(P=0.007)和OS(P=0.010)。
该研究结果表明,在初诊未经治疗的原发性乳腺癌患者中,ESR1突变是罕见的;且初诊存在ESR1突变的患者可对内分泌治疗发生抵抗。然而我们首次证实,这种早期突变预测了辅助治疗中对标准激素治疗的最终抵抗,这类患者在初治是选择氟维司群等ER降解物是更合适的。
总结思考:根据摘要CT-074研究摘要显示内容,我们应进行以下思考。
第一,该项研究展示的摘要结果部分仅为简单的数字罗列,没有95%可信区间、HR值等具体统计数据的呈现,只给出了P值,表明该研究结果部分数据呈现不够严谨。这也提示临床科研工作者,要想给读者提供更多的研究信息,在进行研究摘要汇报时也需要把基本的统计学数据呈现出来。
第二,该研究结果的统计学把握度不高。本项研究共入组3217例患者,30例(0.9%)存在ESR1耐药突变,其中29例(1.1%)为ER阳性。该研究入组患者数量较大,但是ER阳性且存在ESR1耐药患者仅为1%左右,由于突变病例数非常小,在双侧α为0.05的检验水平下,所对应的β值较高,统计学效把握度会很低,因此,我认为该研究可信度尚待验证。
第三,该研究在一定程度上也给我们带来了一些启示,对于目前不需要进行内分泌治疗的患者,我们应如何将其筛检出来?该研究提示我们可以通过检测ESR1的突变程度,进一步指导患者的内分泌治疗。但ESR1是针对某种内分泌治疗还是对所有内分泌治疗结果都是一样的,也是值得我们进一步探索。
第四,在临床转化方面,该研究临床结果给我们提供了两个重要的方向。①对于已存在某种突变的患者,其内分泌治疗的强度可能会减弱。因此,化疗或其他治疗是否可以相应加强?②该研究一些具体的研究数据也值得我们探索,如在接受内分泌治疗患者中,ESR1突变患者预后更差。但内分泌治疗范围包含过广,接受TAM、AI和OFS的ESR1患者预后相同?还是三者存在一定差别?这也是临床上很有价值的研究方向。因此,我们应对内分泌治疗进行细化,我们期待更多研究数据来指导临床实践。
专家简介
余科达
医学博士,主任医师,教授,博士生导师
复旦大学附属肿瘤医院乳腺外科行政副主任
国家优秀青年基金获得者
中华医学会肿瘤分会乳腺学组秘书
中国抗癌协会乳腺癌专委会委员
中国抗癌协会肿瘤靶向治疗专委会委员
中国抗癌协会青年理事会理事
上海市抗癌协会青年理事会副理事长
上海市抗癌协会乳腺癌专委会副主委
上海市抗癌协会乳腺癌青委会主委
上海医学会肿瘤靶分子分会秘书/委员